最近一段时间，“教师退出机制”的话题掀起舆论巨浪，坊间褒贬不一。教师们普遍反对，而吃瓜群众却普遍“大力”支持。

今年的话题肇始于，北京市丰台区宣布2024年将进行“区管校聘”改革，其中会加强对教师年度考核和考核结果的运用，探索建立教师退出机制。

一时间，风声鹤唳。

有人说，这是配合出生人口断崖式下降的举措；有研究测算，到2035年，国内将有150万小学教师和37万初中教师过剩；也有人说，这最终会传导到大学教育，会有不少大学招生不足关门而教师失业。

不过，当前讨论的“教师退出机制”，还是集中于中小学，并未直接适用于高等教育。

但问题是，这一“退出机制”和“能上能下”是否已经蔓延到了高校？又在高校中有着怎样的表现，而青年教师要如何防范呢？

对于高校的“能进能出、能上能下”政策，你有什么看法？

据丰台区教委相关负责人解释，“教师退出机制”一是针对少部分教师抱着“铁饭碗”观念“躺平”的现象，聘期内考核不合格，要么降要么走；二是对长期在编不在岗的学校冗余人员进行清理，释放学校编制，杜绝人浮于事的现象。

从解释上看，似乎风轻云淡，但为啥教育行业却风声鹤唳呢？

这就在于，没有人会相信学校或区教委主导的聘期考核会是公平、公开和公正的，反而很容易被上下其手，最后把“不听话的”、与领导关系不好的教师先“清理”掉。

不管现在大张旗鼓地推出这一政策是基于什么原因，但其实，它在政府文件中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历史，只是被封存起来没有实施而已。

从1993年通过的《教师法》，到2016年实施的中小学教师5年一周期的定期注册制度，再到2018年发布的《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》，都明确提出“建立完善教师退出机制，提升教师队伍整体活力”。

“狼来了”的口号喊了很久，从宁夏到宁波，多地之前也或多或少进行了实施。只不过配合这两年的出生人口下降和经济下行，坊间就怀疑，现在来大力推行是不是变相让教师队伍大比例减员，以减轻财政压力。

不管怀疑如何，按照过往的经验，只要有淘汰或“退出”，都会有不公开、不公平的操作。即使区教委去主导，也依然需要根据各个学校上报来的聘期考核结果来实施，而学校领导们就从源头上已经贯彻了自己的意志。

没有了编制的保护，一线教师（1）不得不服从学校领导的所有指令，失去了质疑、反驳和软对抗的能力；（2）不得不想法设法与学校领导、评委和其他同事搞好关系，从而毒化了校内人际关系。

最终，首先被清理的教师就是“刺头的”、不会搞或不屑于搞领导关系和同事关系的。

对于这一点，我们完全可以从姚燕燕老师的遭遇中看到。

上面早就提出要求，即高校教师队伍也应该“能上能下，能进能出”。

君不见，只要上面有政策，下面高校就会变着花样地实施，怎么有利于提升学校各种指标就怎么来。

究竟是好经被歪嘴和尚念歪了，还是歪嘴和尚恰恰念出了上面的意思？我们不得而知。

上面说，“能进能出”，那么高校就严格实施“非升即走”。助理教授三、五年内没拿到国家级项目，就要卷铺盖走人；没发表足够多的论文，也要卷铺盖走人。

有的高校则大批量招聘博士后、专职科研岗或特聘（副）研究员，合同到期都踢走，只从中选择1-5%的人留下，也美其名曰“能进能出”。

到现在为止，对于已经在本校晋升副教授、教授的教师，高校很少因为聘期考核不通过而解聘，而连续两年年度考核不合格则几乎没有。

而无论是入职了二本高校，还是入职了985、211，青年教师都要规划好自己的职业发展路径，否则你会有101种意想不到的死法。

上面要求教师队伍“能上能下”，但具体怎么实施，高校其实也投鼠忌器。

虽然也有头铁的高校实施过一两次，但也是静悄悄的，不敢张扬，也没有全员严格实施。

当前的“能上能下”普遍没有影响到职称，因为聘期考核不通过，而教授变副教授、副教授变助理教授，并没有几家高校敢于实施。

这一方面在于，降低职称等于砸人饭碗和杀人父母，从脸面到薪酬都受到羞辱；另一方面在于，会导致大批教师人心不稳，会选择及早跳槽避险。

这就使得，绝大部分高校都没有真正施行“能上能下”。当然，这并非意味着，高校中就完全没有“能上能下”。

在少部分高校中，“能上能下”表现为惩罚制，即聘期考核不合格就降低薪酬待遇，但不影响职称；在大部分高校中，“能上能下”表现为奖励制，即达到更高的科研指标就被授予校内人才头衔，并享受更好的薪酬待遇。

当然，这也是三、五年一考核，再来重新确定每个人的薪酬等级，或上或下，但都不影响已经获得的职称。

中小学的“教师退出机制”将如何具体实施，我们并不看好。

与此同时，除了“非升即走”阶段的青椒，已经获得副教授、教授职称的老椒们虽然不能躺平，但可以放心，头顶上并不会时刻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，反而有一小片自由的天空可以翩翩飞舞。